我要創作陳逸恩的現代舞!
相較於多數現代舞舞者,陳逸恩接觸舞蹈的時間點稍偏晚,16歲甫在高中演藝科邂逅舞蹈,卻沒有和多數同學一樣只選擇學習流行舞,他直稱當時的自己是個怪胎。觀賞《獻給天國的曼菲》這支舞作,初次接觸現代舞,他十分驚豔原來舞蹈有這種做法、型態,原來生活中難以言喻的細膩、灰暗、中間值等感受,可以透過舞蹈來展現。「那時我就起了『我要創作陳逸恩的現代舞』這個念頭,即便當時我根本還不知道現代舞是什麼。」先愛上編舞而開始學舞的他,大學考上臺藝大舞蹈系,同儕全是自幼習舞、筋開腰軟的優秀表演者,這樣的環境令他自卑感油然而生,明白自己舞蹈技巧難與同儕並駕齊驅,他直接選擇示弱,並因此栽進編舞的世界,大學期間都在創作、探索校園外的世界,曾參與編舞家周書毅舉辦的《下一個編舞計畫》、旅美編舞家張婷婷策製的《圓桌舞蹈計畫》、世紀當代舞團《孵夢劇場》等青年編創平臺,更在大學畢業這年,獲國藝會新人新視野創作補助,與小事製作合作作品《日子》。
機會是偶然,但得到機會後,確立了目標就全力以赴
乍看有些大器晚成,卻也爆發力十足的習舞歷程,陳逸恩悠然而堅定地說:「我像是冥冥中被注定走這條路,直覺性的喜歡。」新人新視野作品《日子》發表後,陳逸恩便以榜首之姿考取北藝大舞蹈創作所,但因家中變故未能報到入學。「那時我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,某天我在買消夜時巧遇雲門2的藝術總監鄭宗龍,誤打誤撞進入臺灣現代舞的殿堂。」在雲門2任專職舞者的三年期間,演出了《來》、《十三聲》、《春鬥》等作品,「剛進團時覺得很不可思議、壓力不小,過去的偶像現在都成了同事,我加倍要求自己的身體技巧。」雖然進團第一年,完全沒有創作,但他開始深入思考還能在這個環境中學到什麼?「我想著,可不可以不只跳舞、不只編舞?我喜歡觀察,而後把觀察的結果內化,在舞團的三年,我也看行政怎麼跟人溝通、技術有哪些崗位、分別在做什麼事?舞團總監如何跟副手工作等等,發現原來有這些不同的工作方式。」
歐洲駐村從心發現:有了自信,空間自然產生
2018年,陳逸恩離開舞團,同年獲文化部選送人才出國駐村計畫,無縫接軌赴法國巴黎駐村半年,企圖心與行動力十足的他,很快訂下新目標與挑戰:「我希望透過出國駐村,讓世界忘記我,也讓我忘記過去的習氣。」同期駐村的幾乎是視覺藝術家,發現大家慣用辦展覽為媒介做交流,陳逸恩決定開免費的舞蹈課,以不同的方式和大家互動,這16堂課為他開啟了多個跨域合作機會,如行為演出、物件肢體演出等,促使他持續探索肢體新樣貌。「有個維也納影像藝術家,邀請我參與拍攝,我覺得自己很醜、站在一同入鏡的歐裔表演者旁相形失色,但作品展出後,這位藝術家告訴我:『逸恩,我朋友們都說你很專業、很好看』。這令我反思,是否我們把自己看低了?美醜到底是什麼呢?」
結束駐村,陳逸恩在歐洲多留了三個月,四處遊歷、拜訪藝術家,還去走了朝聖之路,花了28天從南法走到西班牙聖地牙哥,共800公里,陳逸恩憶起那段過程,提到當身心處在絕對安靜的狀態,許多事情變得清晰,例如獨自走在一望無際向日葵田間,不由自主開啟許多自我對話,更細膩地看見外在大自然的紋理,更敏銳地內在覺察「這趟歐洲之旅,讓我認識自己,也了解『美』不只一種樣子。」陳逸恩說道。
創造連結、革新派的拓荒者,生活能不能不無聊?
或許是牡羊座與生俱冒險、精力旺盛、富想像力與直覺力的基因,陳逸恩聊到,他生命中的重要決定,都源於「覺得無聊」,能否讓我們心之所嚮的世界,再更獨特一點?「我喜歡交朋友,與人互動使我更有能量向前,沒有群體,就沒有我。經過歐洲之行,在團體工作上,我變得較會調度、給人發揮的空間。」他用了手拉坏做比喻,同樣是塑形,現在他擁有更豐富的手感。譬如旅歐期間與一位比利時視覺藝術家合作,陳逸恩打破展品與作者、觀眾間的距離,甚至讓不曾跳舞的視覺藝術家與自己的作品共舞,運用展品建構出的空間,注入肢體流動,諸如此類不斷挑戰既有框架的新鮮事,正是他希冀的日常。「感謝身邊的人給予機會、幫助,我才有辦法大膽嘗試並享受其中、看見自己的力量有多大;在新的生命階段,我想集結和我一樣有力量的青年,回我的家鄉宜蘭做點事,聚集人群、打造一個藝術與生活連結的空間。」
「有沒有不同的生活可以選擇?世界可不可以有趣一點?」在陳逸恩反覆的提問中,我們看見一顆能量豐沛,並且貼近生活的創作新星,即將掀起一場藝術擴散的溫柔革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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